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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作案10起持刀劫匪竟是中学生 |
| 2009-6-25 13:44:00 来源:< 河北日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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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市警方不久前破获一个由9名青少年组成的抢劫出租车团伙，在当地引起强烈反响。令人吃惊的是，这一团伙成员年龄最大的18岁，最小的刚刚过完15岁生日。然而就是这些嘴上刚萌出一圈细软胡须的少年，在2006年12月至2007年1月间近1个月的时间里，在邯郸街头持刀抢劫出租车，连续作案10起，并用砍刀将两名出租车司机砍伤。
花样年华，是什么让他们在青春的迷雾中堕落？记者近日带着复杂的心情走近了这群迷失的孩子。
持刀劫匪竟是中学生
“我立刻感觉心一沉，从脖子根一直凉到了脚心！”4月25日，邯郸出租车司机马提辉这样对笔者形容那一刻他内心的绝望。
2007年1月11日晚上10时50分左右，309国道邯郸县张策村一带的路边，一把“明光光一尺长的不锈钢砍刀”架在了46岁的马提辉脖子上。就在十几分钟前，开着出租车的马提辉看到，路边有人伸手示意乘车，于是下意识地把车开到了路边，但就在打车人打开车门的时候，从路边又闪出3个小伙子，紧跟着也上了车。
车到张策，后面的三个人先下来，其中一个走到车窗边，问道：“多少钱？”。
马提辉刚想张口，没想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圆脸”突然抽出一把砍刀架在了马提辉的脖子上。“把顶灯关上！”“小圆脸”命令道。
一切都像暴力电影中发生的那样———此刻，站在车旁边的三人纷纷亮出了一尺来长的砍刀。马提辉迟疑了一下，趁着关车顶灯的时候，他突然推开车门，跳了下来。几人显然没有思想准备，情急之下，拿起砍刀就砍。“有一刀砍到了我的左手臂上”，马提辉下意识地用手护头，朝东飞奔。“他们拽住了我的羽绒服，我就拼命跑，羽绒服也被他们拽掉了。”
几人在追出二三十米后，就急忙返回，开上出租车扬长而去。
“打车的‘劫匪’似乎穿着一件运动服式样的中学校服。”由于恐惧，这是马提辉对4名劫匪特征留下的唯一印象。
从2006年底到2007年1月24日，就是这伙持刀劫匪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疯狂作案10起，有两人被砍伤，多位司机遭殴打后被锁在后备箱中，与洗劫一空的出租车一起丢弃在公路边。
恐慌情绪很快就在邯郸市的出租车司机中蔓延。
邯郸县公安局刑警三中队刑警李晓瑞回忆说，1月的一天，由于办案，凌晨四时他在街头打车赶回家中，当出租车司机听说要到较为偏僻的上北村，纷纷拒载，理由就是“有拎着砍刀穿着校服抢劫的”，那一晚李晓瑞只好一路走回了家中。
接到报案后，邯郸县公安局对这起案件高度重视，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展开侦查工作。
案件的侦破十分顺利，通过专案组在全市境内摸排，目标逐渐被锁定。1月24日晚22时至次日凌晨4时，一张大网在邯郸县悄悄铺开。邯郸市与邯郸县联合抓捕组奋战6个多小时，一举将9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获。
起初抓捕的顺利令办案民警十分兴奋，但随着涉案人员的逐个落网，邯郸县公安局副局长陈玉建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犯罪嫌疑人的年龄是“越抓越小”，“这9个人还都是孩子呀！”最大的18岁，最小的过完15岁生日仅10天，其中4人还是在校中学生。
来源：河北日报
“叔叔能不能快点问，明天还要考试呢！”
随着对案件的进一步审理，9名少年表现出来的幼稚及对法律的无知，使办案民警深感震惊。
在回答民警的讯问时，几个人都“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在他们看来这和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提问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为了办案准确，民警就一些细节反复向犯罪嫌疑人宿宝龙进行核对。临近午夜，这位邯郸市某中学的在校中学生突然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民警：“叔叔能不能快点问，我好早点回家睡觉，明天还要考试呢！”“你们知道抢劫罪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4月20日，笔者带着这个疑问，在邯郸县看守所采访了17岁的犯罪嫌疑人郝小保。“当时我啥也没有想，就是去玩嘛，天天也没有啥意思。”面对笔者的提问，郝小保这样回答。“抢劫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第一次感觉心怦怦跳，挺紧张，挺刺激的。”少年实话实说。
与几位少年的年幼无知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他们可能将要为此付出的巨大代价。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有关规定，抢劫等暴力型犯罪，14周岁以上就要承担法律责任，而一般作案在三起以上，将面临十年以上的刑罚，“也就是说，9个少年中有几人可能要在高墙之内度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邯郸县公安局的办案民警叹息着。4月20日，笔者在邯郸县看守所与案件的主犯宿建设说起了可能到来的高墙之内的生活。
而眼前这个17岁的少年只是说“要好好表现”，使笔者不免感觉轻描淡写。而对于出狱之后的生活，他倒是已经有了具体而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的这份平静，不禁使人怀疑眼前的这个少年并不真正清楚十年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弄点钱花，只要钱，不要车”
2007年1月23日，4名少年在邯郸市又将一辆出租车骗至北环路聂庄村附近，持刀抢劫司机未遂，气急败坏的他们用石头将出租车的玻璃砸坏。
就是这次不成功的抢劫，使得1月24日警方抓捕的名单上多了郝强、宋国栋和马涛的名字，而宋国栋和马涛都是1991年生人，被捕时年仅15岁。
“真是不敢想象，如果我们晚破案几天，又会有多少个孩子卷进这起案件。”邯郸县公安局副局长陈玉建告诉笔者。
这些花季少年究竟为什么走上犯罪之路呢？这个问题困扰着很多人。
从几人的叙述中，他们的作案动机似乎很简单，就是为了“弄点钱花”。
2006年12月下旬的一天晚上8时许，程雨涛从家里往村外走，在路上碰见了同村的少年宿建设和程大可，两人对程雨涛说———我们去抢劫出租车，弄点钱花。程雨涛就答应了，再约上宿宝龙，带上砍刀，4个人就出发了。
邯郸县公安局刑警李晓瑞向笔者出示了一次作案后，宿建设从出租车司机处抢走的物品清单：一部五成新的小灵通；一条蓝色的旧被子；一本《天龙八部》的武侠小说；8张碧海云天的洗浴门票；半包蓝钻香烟。
“我们只要钱，不要车。”少年们作案后，都是将出租车丢弃在路边。如果不把出租车计算在内，整个案件的涉案金额也就在千元左右，每次他们从出租车上抢走的现金都是“十元、二十元一张的”，合计百十来元。
而9名少年家境都很殷实，“好几个孩子家都是住着几层的小洋楼。”这几个衣食无忧的少年并不缺少零花钱，一位母亲至今也想不明白孩子为什么这么做。
来源：河北日报
“这起案件充分体现了青少年犯罪的特点———犯罪动机的单一性和犯罪目的的荒诞性。”邯郸县公安局副局长陈玉建告诉笔者，青少年犯罪的动机往往是出于好胜猎奇，对照模仿；其目的往往是好奇好玩或争强好胜。他们有的是简单地模仿电影电视中的某个镜头和情节，有的是模仿小说或现实社会新近发生的一些作案的犯罪伎俩，有的是同学或朋友间所谓的争强好胜，为显示自我的天不怕地不怕而犯罪。
“这起案件，给家长、学校和社会都敲响了警钟”
随着案情的水落石出，这起案件暴露出来的青少年犯罪的深层社会问题，引发了人们的思考。
■影视剧“教”会少年反侦查
“这几名少年在作案过程中反映出了一定的反侦查能力。”李晓瑞告诉笔者。他们在作案时，总是从家一起乘出租车赶到邯郸火车站，然后在火车站附近选择目标下手。作案后，他们也不急于返回，而是从最后弃车处转乘几次出租车，才从容不迫地赶回家中。“显然，这点‘小聪明’来自于时下一些流行的影视剧。”
■少年将父母挡在心门之外
就在孩子们被拘留的第二天，几名孩子的父母在第一时间集体打车赶到了拘留所，给孩子们送来了棉袄棉裤。
随后，案情每有进展，家长们都会约好了似的集体出现在公安局或者是看守所。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真挚的。但显然在这件事情上，家长们确实对孩子“失察”。
办案民警告诉笔者，与少年们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父母们得知这一情况后的剧烈反应，他们几乎全部认定是“警察搞错了”，“无论如何家长也想不到，这些就生活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孩子会走上犯罪道路”。
但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九名少年的家人，只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多次晚上住在同学朋友家，而具体做了什么，竟没有一人清楚，更没有发现孩子的异样。
宿宝龙告诉笔者，“父母并不真正了解我们”，很多事情他并不愿意和父母讲，而是更多地把心里话与同龄的朋友分享。
走路慢悠悠的，一说话脸上还会挂着笑———这是4月20日，在邯郸县看守所，17岁的宿宝龙给笔者的第一印象。而就是这个外表文质彬彬的中学生，在抢劫过程中，却两次凶残地挥刀将出租车司机砍伤。在班主任老师张一虹的眼里，宿宝龙性格孤僻，平时和同学话不多的他，“从来没有在校园里看到他特别高兴的时候”，似乎很压抑。
有时，宿宝龙不来上课，张一虹会把电话打到家里询问情况，而宿宝龙的母亲迟疑一下后，就会说孩子病了。“如果让宿宝龙接电话时，母亲又会说孩子出去了。”这样的情况出现三四次后，张一虹感到“母亲似乎在帮着孩子圆谎”。
与母亲的溺爱不同，父亲对宿宝龙却粗暴简单，动辄拳脚相向。“宿宝龙这个年龄的中学生外表看起来已经很成熟了，实际上心理并不成熟。”张一虹说，他们是需要引导的。而张一虹一直都想见见宿宝龙的父亲，告诉他，“这么总打孩子，他就会想，你为什么总这么打我，在家不好，还是外边好，外边从来不打我，而使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也正是因为这些，少年把父母挡在了心门之外。
■青少年法制教育入耳易，入心难
就在宿宝龙被逮捕后的第二天，一把由同学替他保存的一尺多长的砍刀，在学校的课桌内被警方发现。全校为之哗然。其实早在去年，全省学校都集中开展了“禁止管制刀具进校园”宣传收缴专项行动，宿宝龙就读的中学也不例外。
笔者走访时发现，在邯郸市的中小学中，法制安全教育不能说不重视———普遍都开设了法制安全教育课，隔周一节；定时邀请派出所民警、校外法制辅导员等到学校结合案例对师生进行法制安全教育。“青少年法制教育不仅要入耳，更要入心。”一位老师为此深有感触地说，如何最大限度激发广大青少年学法、用法的兴趣和意识，使法制知识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还需要教育工作者进一步探索。(文中犯罪嫌疑人以及宿宝龙班主任的姓名均为化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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